文圖/董淨瑋
在動畫《風之谷》裡,漫天飛揚的菌孢分解著地上所有生物,排放的有毒瘴氣讓世界一片死寂,與之對抗的人類,正想盡辦法阻絕、消滅菌孢傳播。戴著動畫眼看真實世界,同樣菌絲密布的新社山城,發展際遇卻恰恰相反。這裡的人們不但歡欣請菌入屋,貼心奉水伺候,更頻頻刺激菌絲茁壯生長,形成家戶與菌為伍、視菌如老友的奇特畫面。
山城家戶以菌為尊的生活狀態,並非另一則民間故事,而是百年來臺灣馴菌養菇的代表作。1915年,日治時代的《臺灣博物學會會報》,即有「以椎木及淘米水來栽培香菇,且一年採收一回」的紀錄,依賴天然菌孢散播成長的野育方式,隨著日本引進菌絲接種的人工栽培技術,逐步發展產能較具規模的段木養菇法。
1970年代,光復後挾著發展「洋菇王國」美名,以罐頭賺取外匯的政策走向和資源,結合業者參考日本技術所開發的木屑栽培法,首次在中興嶺栽培太空包成功。這項當時被稱許有如太空科技般神奇,因而命名的太空包技術,自此打開國內栽培菇類的巨門,成為1980年代洋菇沒落後、香菇漸達高峰的主力栽培方式。
太空包引爆香菇潮
在中興嶺栽培成功的太空包,就像一顆被拉開引信的炸彈,無聲擲入當地菇類產業,爆發一連串緩慢又全面的影響力。詢問新社不同世代的菇農,「以前他爸爸是老師」、「我家本來是種枇杷的,小時後都在果園幫忙」、「以前這裡都是葡萄園啦」、「他家還種過百合花」、「以前我們家也有種過平菇和木耳」……此起彼落的討論聲,約略可拼湊菇潮來臨前的土地概況和產業別。
1970年代中期到1990年代初期,是新社香菇熱的加溫期。從初期只有少數人抱著不確定心態試作,到後期吸引外地人來此投資,累積下來的改良技術日漸成熟,使得情勢由溫涼轉為炙熱,菇寮就像孢子飛散傳播的速度,陸續在樹林底下、山丘地和果園中蓋起,農地租約價格節節高漲,產值大餅深不見底,也形塑這批從果農和教師轉作而來的菇農,下一代亦步亦趨跟進。
老中青全村不離農
「我們產銷班的班員平均年齡都在37~38歲,最老的喔,不會超過50歲啦。年紀大的會去剪菇腳,老老少少都有工作!」,當第九班產銷班副班長詹鎮隆,驕傲的說明香菇產業帶來的人力需求時,也侃侃帶出菌種公司、太空包製造廠、菇農和盤商等產業鏈的現狀,期間不自覺流露出的在地認同表情,看不見壯年人口亟欲離農的農村普遍現象。
今年37歲的詹鎮隆,本身也是菇農第二代,退伍後就直接回來承接家中的香菇栽培事業,提到20年前家裡初投入養菇事業,和現在香菇產業的種種演進,特別有感觸。「以前是產量低、價格高,現在產量提高了,但成本也年年調漲,所以大家都拼命擴展栽種面積,栽種技術也不像以前會相互交流……」,劇烈的變化已從早年的技術層面,移轉到市場環境層面,造成1990年代之後持續至今的白熱化競爭。
看不見的技術和改變
這些現象看在詹鎮隆眼裡,都說明香菇產業已近飽和,稍不認真就會被淘汰的警訊。因此,他除了租用七處菇寮供其調節乾、溼香菇品系進場時間,安排全年產季不斷,緊跟年產量的基本盤之外,也和農試所菇類研究室的研究員互通新訊,勇於試作新品種菌種,從不確定中累積經驗,防範輸在起跑點的可能性。
但面對生性敏感的香菇,和變化異常的氣候,栽培技術還是決定產量和品質的關鍵。詹鎮隆說明,當太空包送進菇寮,經過四個月養菌、走菌完成,就會開始陸續出菇,採收一批約20天後就會翻包靜置一天,刺激包內菌種再次成長,迎接其後的第二水香菇,反覆操作直到菌種老化無法再出菇為止。
其中,翻包之後的第二水出菇量,和一批太空包可以翻蓋幾次,全由澆水功力決定。「香菇菇寮是屬於傳統菇類的栽培方式,任何天氣轉變都會影響到澆水的水量和太空包的溼潤程度,怎麼澆水就是每個菇農的手路了!」他說這沒有訣竅,只能拿捏「一乾一溼、一冷一熱」的準則,每戶菇農都有自己長年摸索下來的一套方式。
聽著詹鎮隆的流程講解,才發現原來一朵香菇的細節,在於菇農身上這些看不見的技術,就如同孢子一樣,在新社落地生菌牢牢黏在這塊百年來的溫床,改變了土地樣貌和生活型態,那麼重要又那麼隱形。
本文摘自鄉間小路2012年10月號,由豐年社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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