賞櫻、賞春、賞自然

作者 Emily

三月底我出差到大阪做業務簡報。背負著去年景氣不佳，業績不甚滿意卻要做報告的壓力下，心中暗地裡盼望著能賞到櫻花。畢竟，多次到日本旅遊，一直沒遇著櫻花季。許多人曾告訴我：開花期不穩定，賞櫻之旅能見著櫻花，真需要點運氣。

那知道，從機場出來的火車上望出去，鐵道邊，民宅庭園裡，一路上都是盛開的櫻花樹。山裡頭也是一叢叢白色的樹冠，其餘的落葉樹不見新葉，遠遠看起來灰灰白白的。這真讓我有點失望：原來櫻花樹到處都可見到，看起來既不稀奇，也不好看。

但既定行程已排了幾個賞櫻景點，我們還是走了一趟京都，探訪這迷人的古都。首先去著名的「哲學之道」。一到達「哲學之道」的入口，我就瞭解到為何日本人每年要為「賞櫻」而瘋狂。

哲學之道是一條長約2公里的與琵琶湖疏水分流渠並行的小路，因日本哲學家西田幾太郎經常在此散步而得名。我們沿著小渠兩岸的櫻花樹下散步，今年櫻花開得早，一陣風來，粉白色的花辦徐徐落入水中，卻又急促地在溪水漂流。水邊還有許多不知名的溫帶野花，點綴在石砌的水岸，也臨風而舞。遠遠傳來優美悅耳的豎琴聲，原來是一位洋琴師，在櫻花樹下彈奏，豎琴聲在櫻花樹中流動，視覺與聽覺交織出一種獨特的感受。

行走到醍醐寺，正舉辦「櫻花祭」，滿園子上百年的老櫻樹，依舊花團錦簇。為了要保護老樹的根，不讓遊客踐踏，樹幹旁的地上特別鋪了木板。櫻花樹的確是日本人的寶貝呢！
第三天來到大阪。著名的大阪城是1583年豐臣秀吉所建，但早已被摧毀。現在所見的天守閣是1997年大肆整建而成。幾年前，我曾經進入天守閣參觀，這回原本也不打算再去。但日本朋友說大阪城花園的櫻花正盛開，別具特色，也就再次走訪。心想，在京都已看夠了櫻花，大阪應該也差不多吧。那知道，櫻花雖是相同，在不同的地點，卻呈現不同的景觀。花園位於護城溝之外，櫻花樹就隨著護城溝畔栽種，站在古老的樹下，遠眺天守閣，我不禁想像將軍與女眷們在樹下散步的情景，思古幽情油然而生。

兩位日本年輕女孩，著上傳統和服，輕踏著和鞋也出來賞櫻。從她倆的染髮及化粧，可以看出她們其實就是日本街頭上，常見的一般時尚少女。但，在這個特別的早晨，兩人相約以傳統衣著郊遊賞花，讓我深刻感受到「賞花」、「賞春」、「賞自然」其實就是已累積了幾百年的一種文化。在鋪著紅布的茶座裡，提供抹茶及傳統點心「和果子」，也是賞花傳統的一部份。當我看到老先生老太太們，帶著便當，一群群坐在在樹下，享受著明媚春光時，我忽然想起以往，媽媽每年陽明山花季時，也會邀約她的老朋友們，準備日式便當或飯糰上山賞花。我想，這也是她們在日治時代就有的優雅傳統吧！無怪乎，每回花季，看到有人到公園裡烤肉，搞得炊煙裊裊時，她總是很不以為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