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難以逃離的魔咒

作者 Emily

無意間看到自己1999年五月一日，發表在福林國小家長會訊上的一篇舊文章：

---

兩則小故事

上學期讀高一的女兒為了決定文理分組，跑來問我以前如何選組時，讓我想起了兩個深藏在記憶底層的故事。

那時我應該只是小學生吧。當時受孩子歡迎的「王子月刊」上刊有這麼一個故事，敘述一個愛畫花的小女孩，住在某個小鎮上。那裡的建築物都是灰色，街景也很醜陋，大家都過著平凡無奇的生活。看著大家都過著不快樂的生活，有一天，小女孩決定要使小鎮變漂亮，她徹夜不眠的在所有的牆上畫花，黃色與橙色的花，一直畫到累了在路上睡著。第二天清晨，鎮上的人都跑出來看這個奇蹟，所有的花都變成真的花朵，滿山滿鎮都是花，所有的人都變得彬彬有禮。這個小鎮變成充滿快樂而景色優美的地方。

另一則故事則在讀者文摘上讀到。有一對剛結婚的年輕夫妻，因為沒錢，只好租了一間在紐約貧民區的公寓。那條街上都住了下階層的低收入戶，街道髒亂，青年混混聚集。他倆雖然貧窮，可是還是很用心經營生活。他們買了花種子與幾個花槽，就在窗台邊開始種了起來。過一陣子，花兒開滿窗台，非常美麗。樓下鄰居的波多利各太太就拜託他們教她種花。過沒多久，他們這棟房子就變成這條街上最美麗的建築物。附近的鄰人，一家一家都效仿他們，開始學養花種花。最後整條街脫胎換骨變成了一條花團錦簇整齊清潔的街道，青年人們不再無所事事，反而變成社區的維護者。

我不知道是這些故事影響我，使我大學選擇了園藝系，後來研究所又主修景觀建築。還是我的性向本來就是愛花、愛自然，這些故事只是更加強了我選擇這些科系。

但，今天，我回頭想這兩個故事，我才發現這些故事不只影響了我選擇職業，更讓我相信每個人都可以使社區、城市以至國家更美好。如今，竟然就是這樣的信念讓我走出來服務學校，為了讓教育更好，讓社區更好。

女兒聽完這兩個故事，才瞭解為何媽媽在自己工作已經很忙碌下，還要擔任家長會的職務、學校的志工。讓我感到欣慰的是，她也覺得這是很好的事。

---

事隔五年，文中的女兒如今已是財金系大三的學生，喜愛藝術，高度追求自我的她，竟依舊在現實與興趣中掙扎，思考著她未來要走的路。

回首這五年，其實我也經歷了一段未經規畫的奇遇，不自覺地全力投入台灣的家長參與教育運動，與一群有相同使命感的夥伴，披荊斬棘嘗試改善孩子們的教育環境。

今日閱讀此文猛然發現，這兩則有關花的故事，是如此深刻地影響當年那個兒高高，臉圓圓的小女孩。不知名的作者們大概沒料到，故事中「利他」的思維，竟如魔咒般永遠扣住這個小女孩，讓她相信自己可以改變世界。

然而，真是如此嗎？「利他」談何容易？現實世界裡許多真正掌有實權的人，卻總是自私而無情的。「利他」似乎只是社會裡一小群人無悔的追求。

雖然如此，魔咒已牢牢掐著女孩，讓她瘋狂地往前行，無法逃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