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圖╱曾怡陵
「以前大餐廳、小餐廳水果盤都是柳丁，現在都沒有了！」不經嘉義大林鎮果樹產銷班第3班班長江錦洋提醒，我還真沒察覺到柳丁已經悄悄地從餐廳的飯後水果退場，原因除了剝食時流淌的汁液黏手不討喜，最主要的，還是柳丁遭受黃龍病的侵襲而大量減產，導致供不應求。
(部分柳丁園改種鳳梨。)
合組產銷班 協力搗「黃龍」
這個讓果農聞之色變的病害，不僅造成陽明山柑橘業的沒落、重挫臺灣大林、古坑等地的芸香科果園，也在美國等地造成危害。美國《科學人雜誌》於今年3月份的報導「No More OJ? An Invasive Insect Threatens the Citrus Industry」（中文版譯為：黃龍病肆虐：柳橙末日降臨？）更悲觀預言：「5年後，可能就沒有佛羅里達柳橙汁了！」大林鎮農會推廣股長黃世岳苦笑著說，過去幾年芎蕉山的作物從香蕉改成柳丁，現在改回種香蕉，又成了名符其實的「芎蕉山」；當地栽植柳丁的面積也從以往的300~400公頃，降至100公頃以下。其中，大林鎮果樹產銷班第1班已因不敵病害停止柳丁的生產，僅剩分別於民國98年及100年榮獲農委會評定優良產銷班的第2、3班苦思對抗病害的良方，並將部分農園轉作茂谷柑、香蕉、鳳梨、火龍果等高經濟果物以平攤風險。
過去成立產銷班，是果農同心的宣示，他們共同集貨，共用設備；現在面臨黃龍病的衝擊，他們積極戒備，不論是喝茶、吃飯，只要聚在一起，總是激昂地研討病蟲害的防治方法。「黃龍病就像是每個人都有的癌細胞，當你抵抗力不好，它就會跑出來。」第3班班長江錦洋如此比喻。他們與嘉義大學農學院教授和嘉義試驗所互動密切，治標也治本，試圖截斷所有病源。
(黃龍病的病徵之一是葉脈出現黃化現象。)
歸結對抗黃龍病的方法，不出三種：使用健康苗木、加強果樹的抵抗力，和防堵疫情擴散。要讓果樹擁有好的底子，江錦洋認為可以嘗試翻鬆土壤以增加含氧量，另外「少量多餐」地餵予氮肥，避免施用過量易引起根腐病和裾腐病。染病初期可以亞磷酸來解決，也可在果園四周搭防風網，避免木蝨啃咬病株後將細菌傳播至其他健康植株。「防風網不能蓋在上面，日照不夠抵抗力會差」，江錦洋提醒。
天災則難以預先防範。今年8月底的康納颱風重創大林，「21個里淹了11里」，第2班的薛明忠說，只要根部泡到水，3年內都很可能誘發黃龍病。颱風來襲的當天早上7點，水位及腰，他開著車到果園拍照存證，交給農委會中部辦公室申請災害補助。「你若是隔天才去，就已經看不出來淹過的痕跡了！他們拿我的照片對過淹水的地方，才有補助可以申請。」他的機警，成功地幫產銷班取得災害補助。
(江錦洋（左）和薛明忠（右）站在果園，對困境的突破信心滿滿。)
傳統農業不能靠傳統思維
過去經商的薛明忠，擁有敏銳的商業嗅覺。「臺灣的柑橘歷經民國78年的退酸劑事件，柳丁價格慘跌；80年產銷班最高價曾達到每公斤77元，平均也都有50~77元；91年加入WTO之後，對柳丁又是很大的衝擊。」細數柳丁價格的起落，也從危機中看到商機。經營超市的時候，目睹不及轉型的超市紛紛被大型超商吃掉，加上7-11不斷展店，薛明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機。媒體踢爆退酸劑事件後，柳丁的市場需求急遽下滑，在超市的存亡以及父親果園轉型的思索中，他找到一條出路。「我父親是農藥行給他藥他就噴，我是自己開藥，防治期才用，降低成本，採收前長效性農藥就不噴了。」薛明忠樽節用藥，合理施肥，和產銷班第3班同取得吉園圃認證，協力攻占宅配客戶、拍賣市場，和中盤商通路。
黃龍病困境對薛明忠來說，也是一個契機。大林鎮平地和山坡之間的緩坡有利於排水，土壤和緯度都適宜柳丁的栽種。「排水若是好，水分控制就好，氮肥會浸下去，甜度會揚起來。」江錦洋說他們的柳丁口感結實，香氣濃厚，市場接受度很高。
薛明忠認為，若能盡快找出黃龍病的解決之道，是果農之福。現有的轉作果物雖然價格好，但「作物沒有辦法做一世人」，他認為沒有一種水果可以在10至20年都有穩定的市場價格；另外，他認為農民也不該跟國際情勢脫節，以香蕉來說，大陸和菲律賓的南沙群島主權之爭，使得大陸將部分採購量放在臺灣，對國內香蕉產業來說就是利多。在他眼裡，處處危機，也是轉機。
(在茂谷柑上塗碳酸鈣粉可以防日曬。)
兩代傳承和農業永續 一輩子的課題
聊到農村的人力，在場的農友莫不哀嘆。江錦洋表示目前鎮上可以幫忙的不到20位，且平均年齡都超過70歲以上。對於年輕一代的投入，他們抱持期待又開放的態度。班員簡榮鎮的兒子的返鄉行動挑戰他們的舊有思維，也因為農園後繼有人感到振奮。江錦洋說，過去果農的包裝習慣，都會把外貌不佳的水果放在下層，但簡榮鎮的兒子堅持要將醜的擺上面，要不就挑掉。「老的說一點點而已，肖年仔說不行，打掉就打掉，一定要粒粒晶亮！」他們不斷複誦這些語句，一邊咀嚼其中深意。薛明忠說，現在的年輕人就是要「真」，不想欺騙消費者，所以若堅持不灑農藥，雖然不好吃，他們也會接受。在第二代的堅持下，簡榮鎮的火龍果得到極高的評價，在市場裡往往不用開箱檢查，直接被歸類到較好的等級。
「我們是LKK，但想法不能LKK！」江錦洋的妻子在旁邊不斷嚷著，像喊口號般的將字句地打在每個人心上。當市場對柳丁的前景一片看衰，大林鎮果樹產銷班第2、3班憑藉不懈的努力及接納新想法的胸襟，帶領班員們磨亮技術、迎向浪頭，讓柳丁產業重返榮耀。
生產者資訊：
大林鎮農會 05-265-7626
嘉義縣大林鎮新興街14號
嘉義大林鎮果樹產銷班第2班
書記 薛明忠 05-2953389 手機0963134622
嘉義大林鎮果樹產銷班第3班
班長 江錦洋 05-2951760 手機0939315057
本文摘自鄉間小路2013年11月號，由豐年社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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