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 鄉間小路
採訪‧攝影 / 王櫻
部分照片提供 / 新竹縣峨眉鄉農會
每年3月，是桶柑開花時節，峨眉鄉的坡地開滿白色小花，
空氣中帶著甜甜的香氣，直到花謝、著果。
小小的果實慢慢地吸收養分、漸漸長大，
宛如人們懷胎10月般，直到隔年2月才能採收，
此時正逢農曆春節前後，「桔」與「吉」字形、發音均相似，
寓意「大吉大利」，成為年節供桌上少不了的果品。
看著柑橘農黎萬坤在坡地爬上爬下，50好幾了，依然身手矯健。話雖如此，來來回回幾趟下來，也得停會兒、喘口氣才能繼續談話……。滿山遍谷的桶柑園，與雜草共霑雨露，油綠綠的一片，初綻澄黃的桶柑距離採收還有2個月，已藏不住成熟的喜悅，陽光下，亮閃閃地泛著金黃、等待橘紅。
峨眉桶柑 一拍即合
桶柑為芸香科多年生常綠果樹，屬冬季水果，由於生產季節正逢農曆春節前後，所以又稱為年柑；也因為色澤討喜，且柑「橘」發音與「吉」字相近、柑「桔」字形又與「吉」字相似，含有「大吉大利」的意涵，因此每逢年節期間，供桌上幾乎少不了它。
以柑橘栽培著稱的新竹縣，目前種植面積約3千多公頃，分佈於芎林、新埔、關西、橫山、寶山、峨眉等鄉鎮，以芎林鄉及峨眉鄉佔地最廣。品種方面，海梨柑以芎林鄉為多；桶柑則以峨眉鄉為最，種植面積約750公頃，年產量佔全台1/10，且無論果品、色澤、甜度，皆屬上品。
峨眉鄉位於新竹縣南方，地形以丘陵、山坡為主，而桶柑為常綠果樹，喜歡溫暖、潮濕的環境，但根部的耐濕性不佳，因此特別適合種在排水良好的山坡地。峨眉鄉與桶柑就這麼一拍即合，結下長長久久的不解之緣。
環境技術 缺一不可
栽培桶柑將近20年的峨眉鄉柑橘產銷第3班班長黎萬坤表示，當地桶柑產業發展已有段時日，其父親從民國70年開始栽培桶柑，如今年紀漸大，由他承繼家業，84年，峨眉鄉農會推動桶柑共同運銷，桶柑品質日益提升，知名度也逐漸打開，確立桶柑在峨嵋鄉農業發展的地位。
黎萬坤的果園面積約1.8公頃，幾乎清一色種植桶柑，之前曾經嘗試栽培1甲的海梨，但因品質每況愈下而作罷，原因在於「氣候不太適合！」。黎萬坤說，環境是否適宜對植物生長有先天的影響，而人為的管理與栽培技術也極為重要，「一直以來，農會除請專家、學者指導，並經常舉辦觀摩學習，對我們幫助很大。」他細數著曾經觀摩的產地，可見專業、實務的交流，對提升農民栽培技術有極大助益，「這些年來，我們的桶柑品質一直在提升，在台北市場佔有率很高。」
合理施肥 改善土壤
每年3月，正值桶柑開花時節，峨眉鄉漫山遍野盛開白色小花，空氣中帶著甜甜的香氣，直到花謝、著果。這些小小的果實慢慢地吸收養份、漸漸長大，像人們懷胎十月般，得到隔年2月左右才能採收，此期間，農人必須提供足夠的營養促使果實成長。
目前峨眉鄉桶柑農大多採用有機肥，減少化學肥料施用。黎萬坤指出，完全施灑有機肥或有機肥比例較高，品質固然較好，不過因果園面積多半很廣，肥料需求量高，若單純施用有機肥，成本實在太高，農民無法負擔。
此外，透過合理化施肥，既能精省肥料用量，並能減少環境負擔。「合理化施肥後，土壤活性較高，有助於提升品質。」黎萬坤通常在定植前進行土壤分析，並依據分析結果改善土壤；之後大約兩年化驗一次土壤及葉片，若有問題再利用土壤改良劑改善，「早期可能因為施肥比較頻繁，常常得化驗土壤，現在從經驗就能判斷了！」儘管農業科技進步，但農民的經驗值更能協助他們快速反應，無論是事前的預防或事後的改善。
草生栽培 有益作物
栽培管理方面，黎萬坤最引以為豪並收致極大成效的，應屬施行草生栽培法。進入黎萬坤的桶柑園，即使已經連下幾天的雨，也見不著爛泥巴；果樹行列之間，不是黃土堆，而是油綠、及膝的野草。「這些草我都捨不得除掉，等這陣子雨下過了，就得開始處理了。」黎萬坤口中捨不得拔除的小草，對作物及土壤都有莫大助益。
草生栽培可提高土壤中有機質的含量，增加土壤肥力、保水力及排水能力，並預防土壤病害發生，下雨時並可防止泥濘飛濺、減少作物發生疫病。黎萬坤指出，小草還具有遮陽的效果，避免土壤溫度急遽變化，尤其今年立秋後氣溫仍高、雨量較少，對土壤的保濕及降溫助益極大。此外，草生栽培可使土壤鬆軟，果樹根系生長較佳，樹勢較為強壯，桶柑肉質不會軟爛、果粒細緻；但若使用除草劑，則土壤容易硬化，根系生長易受阻礙，果肉口感則略遜一籌。
雖然草生栽培好處良多，但並非所有農民都有能力採用這個方法。「產銷班裡，部分年紀較大的班員仍持續使用除草劑，因為可以節省很多人力。」黎萬坤表示，班員未採行草生栽培，無關乎觀念，主要是礙於人力缺乏，「我們的產銷班有32名班員，平均年齡60歲，但就算七、八十歲的農民，也具有草生栽培的觀念，只是年紀大了，實在沒有體力經常除草。」黎萬坤以自身為例：「如果我獨力剷除果園裡的雜草，大概得花7到9天的時間；一年大約得進行4至5次，十分耗費體力。」因此許多農民混合採用兩種方法，如一年只使用一次除草劑，雖然有「能不用就不用！」的觀念，但有時也得向現實低頭。
氣候變異 試煉農民
「今年的果實蠅特別多，我們的桶柑被叮了不少。」黎萬坤心疼地丟棄手中被東方果實蠅叮咬的桶柑，惋惜因而造成的落果應不在少數。東方果實蠅肆虐，勢必嚴重影響桶柑的產量與品質，儘管黎萬坤照例吊掛捕蠅燈防治，即利用甲基丁香油誘殺雄蠅，以降低果實蠅的數量，不過今年氣候異常，立秋後溫度依然居高不下，導致果實蠅異常猖獗。
此外，今年桶柑果皮遭「日燒」情況嚴重。所謂「日燒」，意即被陽光灼傷。「這些桶柑成熟後，大概只有一半還能吃，幾乎已經沒有經濟價值。」該現象也歸諸於氣候因素，黎萬坤說：「往年10月的秋老虎會造成柑橘損害，今年則從9月就發生損害。」八八風災之後，雨量不足、溼度不夠，只得利用深水井、仰賴人工灌溉。黎萬坤指出，峨眉鄉農民大多在山坡上種植桶柑，水分容易流失，人工灌溉對於樹木的保溼效用有限，「最主要還是得靠雨水！桶柑屬半乾旱作物，下半年只要下場大雨，水量大概就足夠了。」然而今年下半年降雨不多，加上東北季風強烈、將土壤吹得更乾燥。黎萬坤此時更慶幸自己採取草生栽培方式，有助於避免土壤水分快速蒸發。
愈來愈多的農民必須面對環境變異所造成的種種考驗，而人為因素導致的損失，更令人感嘆。許多農民的果園範圍寬廣，且多半位於山坡上，每到採收時節，即需警戒宵小盜採，黎萬坤就曾在一夜之間損失上萬公斤的桶柑。相較於農民長期辛勤地呵護，宵小不勞而獲的行徑，更讓人氣結。
農會輔導 協助行銷
柑桔產期集中，一旦產銷失調，農民損害更為明顯。適宜存放的桶柑，雖較能分散產銷失衡的風險，但仍需透過資訊輔助調節。為協助農民行銷桶柑，提高峨眉桶柑的知名度，峨眉鄉農會每年均舉辦「桶柑節」，並建立「月饗眉香」品牌，為農民謀取更大利益。「峨眉桶柑的糖度約為 12~14°Brix，酸度0.6~0.8％，酸甜比適中，口感一級棒。」峨眉鄉農會總幹事郭素玉指出，峨眉鄉的桶柑栽培於山坡地，日夜溫差大，風味更見濃郁。
數十年來，柑桔一直是台灣重要的經濟果樹，柑桔產業若要永續經營，在追求利潤外，更重要的是水土保持、生態保育。人為的力量，或能克服自然的阻礙，改造環境；然而，謀事在人，成事畢竟在天，好或壞，農民都是直接的受試煉者。
本文摘自
鄉間小路2010年1月號，由豐年社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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